凉时的脑袋里又像是熬了一锅粥，呼吸不畅，胸脯剧烈地起伏：“什，什么嘛……没有那个意思……”

    林霂见她脸红得像个大草莓，便对她放松了一些，揉揉她的头发：“那些人对你下手很重，你已经睡了三天……有没有想吃的东西？”

    “三天？”凉时转过身子来，摆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跪坐在地，左右看看：“这是哪里？”

    林霂也换了个姿势，靠在石壁上：“这里是南极。”

    “南极？”

    凉时眼睛瞪得溜圆，她爬到温泉边用手伸进去划了划水，回头说道：“你觉得我的智商得低到什么地步才会相信你说的话？”

    温泉的最深处，隐隐约约有红光乍现，随着凉时的手在泉水里划来划去，红色的光芒越来越盛。

    似乎有什么东西，从泉水的最深处被吸引上来。

    林霂浅笑：“你往左边看。”

    凉时向左边看过去，很远的地方有一道水墙，之所以说水墙，是因为那道墙看起来就像是竖起来的水。

    “那不是海洋馆里的玻璃水槽，你过去摸一摸。”

    凉时看了看，林霂向她点点头，她便离开了温泉，那红色的光芒在她的手离开温泉的那一刻，倏忽便消失了。

    凉时狐疑地走到水墙边，只觉寒气扑面而来，她打了个激灵，将手伸过去一摸：“哇好冷！”马上就缩了回来。

    “怎么会这样？”凉时用左手擦了擦右手上的水，回头问：“我的手可以伸进去的！可是这些水为什么不会流下来？又没有玻璃水槽阻挡着，我的天哪，这也太神奇了！”

    “我猜，应该是龙族人设的结界。”

    “龙族！”

    凉时的声音高得都变了调，“你说的是龙！真的有龙吗？”凉时脑海里闪现了许多网络小说的情节，“你确定远古龙族真的存在？”

    林霂看了她两眼，然后看向那挂满山洞的藤蔓：“我确定这些藤蔓上的花是我带你进来之后才开的，你信不信？”

    凉时愣了一下，看了看满山洞的野花，连忙说道：“我信！我觉得龙族是真的存在的，千真万确！”

    陆云澈和陆婧婉是狐妖，寒棠是狼妖，温澜是海妖，她自己是花妖，这个世界如此的光怪陆离，再出现一些龙妖凤妖什么的，也是不足为奇。

    她大大地叹了口气，跑过来坐到林霂身边，谄媚笑道：“大……林霂大大，这个龙族的结界是怎么回事？你给我讲讲吧！”

    “大大是个什么称呼？”林霂看着她。

    “呃……就是大神的意思。”

    “你怎么都不担心咱们出不去的问题？还有心思听故事？”

    凉时眨眨眼睛：“你说出不去，就是出不去咯，你都没有办法，我就更没办法了，不过好在又不是我自己一个人困在这里……有你在，我觉得不会有事的！”

    看着凉时对自己露出极其信任的表情，林霂莫名觉得心情不错。

    “我把那只海怪开膛破肚之后，觉得海水异常寒冷，看见远处的一片海水的颜色不同，便带着你游过来，进了这个山洞，谁知这里竟然别有洞天，我将你安置好后，再出去，发现洞外的水域空旷深邃渺无一物，如果我没猜错，应该是远古龙族设置的用来隔离外界的虚空结界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讲完了？”凉时听得云山雾罩。

    “你还想知道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我在想……你怎么确定这里就是那个什么虚无结界。”

    “是虚空结界。”

    “差不多啦，你也说是你猜的嘛，也许我们游远一些就出去了，也说不定呢。”

    “外面的海水里没有任何的动物和植物，也就是没有任何的参照物和标记物，你在洞里昏睡，我怕走远了会找不到回来的路……幸好山洞外是笔直的悬崖峭壁，我顺着峭壁向上游，以为向上应该可以游出海面，但是我向上游了很久之后，发现了一个山洞，进来一看，你还在温泉边昏睡着。”

    “啊，好可怕！”

    凉时的嘴巴快要咧到耳朵，她双手紧紧握在一起，抱在胸前：“这就是传说中的鬼打墙！我的汗毛都竖起来！”

    林霂微笑，抬手揉了揉她的头：“你刚才不是说，有我在，不会有事的嘛？”

    “哦……”

    凉时将咧开的嘴巴嘟起来，有些不好意思，用手挽挽头发，将视线落到别处，忽然指着温泉说道：“这个温泉……你刚才说我们现在在南极？”

    林霂想了一下：“依照那只海怪带我们走的方向以及它游动的速度来看，应该是在南极不错。”

    “这个山洞，是在海里面？很深的海里面吗？”凉时像是想到了什么。

    “不错。”

    “那我猜，这里应该是紧挨着扎沃多夫斯基火山岛，所以才会有温泉，这个山洞应该就在火山岛下面！”

    凉时兴奋起来：“要不然，南极怎么会有温泉呢？一定是因为这个火山的缘故，因为地底的岩浆，所以泉水才会这么热，”说到这里，她又想到了什么：“我的天哪，如果我能出去，把这个告诉我的地理老师，这可是惊人的地理大发现啊！”

    林霂看着盘腿坐在身边的女孩，摆手的方式，说话的语气，一下一下眨动的大眼，独特的体香，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又遥远。

    “你饿不饿？”

    凉时还沉浸在惊天的地理大发现中，听林霂如此问自己，肚子立刻咕咕叫起来。

    “饿，饿了这里也没有吃的东西……啊，对了，我会做东西吃！”

    说急的来快的，她将双手捧在一起，就像捧着一碗水一样，嘴里念叨着什么。

    林霂饶有兴趣地看着她，看着她那笨拙的姿势，温澜该是教了她最初级的妖术。

    三秒钟后，她的手里多了一只玉米。

    林霂眼中的笑意更浓。

    “怎么会这样？”凉时拿着玉米，“为什么烤糊了？”

    “你吃这个，我吃玉米。”

    林霂随手拿出一只双层的巨无霸汉堡，递给凉时，将她手里的糊玉米拿过来，很是郑重地咬了一口。

    凉时接过汉堡，一旁的林霂很认真地吃着她用妖术做出来的糊玉米，她自觉于心不忍。

    “那糊玉米有什么好吃的，不如咱们把这汉堡分了吧。”

    肚子咕咕叫了两声，似乎是在抗议她的提议。

    林霂说道：“好吃在于是你做的，难得。”

    凉时觉得脸上烧得慌，咬了口汉堡，香软可口，不由地偷看了林霂一眼。

    如果真能和他谈恋爱，连饭钱都省了……但是顿顿饭都要耗费他的元气，还是算了吧……除非是有什么特别想吃，又吃不到的，还是可以用一下妖术……

    林霂看着凉时，女孩吃东西的样子，想事情的表情，那久远的熟悉的感觉像是潮水一般涌上来，让人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快了一拍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温澜的别墅里，翡翠接到了电话，对陆婧婉等人说，那只直升机海怪吞了林霂与凉时，一路向南，海族人虽然一直不断地跟踪并向回传递消息，但是在接近南极洲时，他们突然失去了海怪的踪迹。

    “二殿下猜测，是入了虚空结界。”

    “我去他大爷的！”

    除了寒棠骂骂咧咧之外，其余人全部沉默。

    远古时期，龙凤两族相斗，万里白骨，两败俱伤之后，龙族退入了极寒之地，并设了虚空结界，隔断了与凡尘的往来。

    迄今为止，凡是不自量力闯入虚空结界的妖，全部失去了消息，有人猜他们迷失在结界中，也有人猜他们被龙族人扣留，但无论怎样的猜测都没有任何的根据，因为没有人从那里回来过。

    一个都没有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温澜坐在窗下看书，陆婧婉挑帘走进来。

    “进别人的房间都不敲门？”

    温澜依旧看着书，头也不抬。

    “我倒是想敲，可惜你这书房只有门帘儿。”

    陆婧婉一点都不客气，脱了高跟鞋，蜷腿依靠在罗汉床上的茶桌边，挑挑捡捡地在甜白瓷的茶碟儿里捏了几颗瓜子。

    多少年不曾来温澜的书房，还是一如既往的老样子。

    温澜的视线落在书上的某一处，很长时间不曾移动。

    阳光正好，照在陆婧婉身上，她穿着香奈儿的裙子，却摆着古代女子依桌而坐的姿势，浅金色的卷发随意披散，竟毫无违和感。

    房间里只有嗑瓜子儿的声音。

    温澜终于放下书：“我父王已经下达了指令，南极洲周围现在全是海族的眼线，只要我大哥和阿时一出现，我们立刻就可以知晓。”

    陆婧婉低着头，纤长的手指在茶盘里挑三拣四。

    “那个所谓的虚空结界……并不在海族的控制范围之内，龙族是海族的远祖，如果他们真的进去了，应该不会……”

    “万八千年前的事儿了，谁都没经历过，哪个说的准……”陆婧婉截断了他的话，“我一直以为，你供养阿时，不过是因为她父母的缘故，我还以为当年要抓阿时的那些人，不过是宁夫人资助的科研所的人，可是最近发生这么多事，我突然觉得，我没有一样是猜对的。”

    温澜沉默不语，陆婧婉依旧不紧不慢地嗑瓜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