目录
- 21 第二十一章 提亲
- 22 第二十二章 一朵花凋谢的时间
- 23 第二十三章自己找罪
- 24 第二十四章 见不到的知己
- 25 第二十五章 谁系上的死扣
- 26 第二十六章 私刑
- 27 第二十七章 软肋
- 28 第二十八章 求死
- 29 第二十九章 君臣
- 30 第三十章 王的心结
- 31 第三十一章 推测与实罪
- 32 第三十二章 指婚
- 33 第三十三章 阴差阳错
- 34 第三十四章 宫规森严
- 35 第三十五章 红颜为谁妆
- 36 第三十六章 逃离
- 37 第三十七章 褚移监斩
- 38 第三十八章 你想不到的
- 39 第三十九章 如梦一场
- 40 第四十章 再见,再见
- 41 第四十一章 逃不开
- 42 第四十二章 半路遇袭
- 43 第四十三章 失忆这种事
- 44 第四十四章 战神的样子
- 45 第四十五章 相见不相识
- 46 第四十六章 小试锋芒
- 47 第四十七章 双簧
- 48 第四十八章 选错了对手
- 49 第四十九章 都由你
- 50 第五十章 他是谁
- 51 第五十一章你误会了
- 52 第五十二章 下手真狠
- 53 第五十三章往事如烟
- 54 第五十四章 我把这事给忘了
- 55 第五十五章 故人相见
- 56 第五十六章 谁也救不了你
- 57 第五十七章 你累不累
- 58 第五十八章 和你有关系
- 59 第五十九章 琦美人
- 60 第六十章 褚将军府
- 61 第六十一章 百炼钢
- 62 第六十二章 绕指柔
- 63 第六十三章 夜雨深帐
- 64 第六十四章 姑娘姓章
- 65 第六十五章 公主和亲
- 66 第六十六章墨琚之子
- 67 第六十七章 非嫁不可
- 68 第六十八章 夹竹桃
- 69 第六十九章 怎么可能
- 70 第七十章 解衷情
- 71 第七十一章 曲音生幻
- 72 第七十二章 未知的过往
- 73 第七十三章 云葱宫
- 74 第七十四章 你想干什么
- 75 第七十五章 都是天意
- 76 第七十六章 还是别去了
- 77 第七十七章 我跟你走
- 78 第七十八章 对峙
- 79 第七十九章 真假难辨
- 80 第八十章 终于还是成了祸水
- 81 第八十一章 那些过往
- 82 第八十二章 静好时光
- 83 第八十三章 将计就计
- 84 第八十四章 诛心战
- 85 第八十五章 水落石出
- 86 第八十六章 天衣有缝
- 87 第八十七章 审讯
- 88 第八十八章 冤冤相报
- 89 第八十九章 结拜
- 90 第九十章 无法化解的纠葛
- 91 第九十一章 注孤生
- 92 第九十二章 拾星之楼
- 93 第九十三章 俎上鱼肉
- 94 第九十四章 假公谋私
- 95 第九十五章 要大婚吗?
- 96 第九十六章 他这个人
- 97 第九十七章 也有紧张的时候
- 98 第九十八章 不速之客
- 99 第九十九章 祸水论
- 100 第一百章 双刃剑
- 101 第一百零一章 王上很闲?
- 102 第一百零二章 容安,容安
- 103 第一百零三章 生劫
- 104 第一百零四章 重生
- 105 第一百零五章 执念
- 106 第一百零六章 满月宴上的意外
- 107 第一百零七章 颠倒众生
- 108 第一百零八章 酒很烈
- 109 第一百零九章 容安的疑惑
- 110 第一百一十章 推理家上线?
- 111 第一百一十一章 地宫谜题
- 112 第一百一十二章 地宫惊魂
- 113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不可能
- 114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天意莫测
- 115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不想醒来
- 116 第一百一十六章 逃避
- 117 第一百一十七章 宫闱秘辛
- 118 第一百一十八章 梨花落,谁人听
- 119 第一百一十九章 心上人
- 120 第一百二十章 王尊也矫情
- 121 第一百二十一章 西风紧,北雁南归
- 122 第一百二十二章 相夫教子
- 123 第一百二十三章 废子?
- 124 第一百二十四章 各为其主
- 125 第一百二十五章 容安逼供
- 126 第一百二十六章 红颜祸水
- 127 第一百二十七章 拜师
- 128 第一百二十八章 病入膏肓
- 129 第一百二十九章 早逝
- 130 第一百三十章 一场戏
- 131 第一百三十一章 狭路相逢
- 132 第一百三十二章 跟你走
- 133 第一百三十三章 禁苑
- 134 第一百三十四章 风流雅士
- 135 第一百三十五章 赖皮
- 136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多疑本性
- 137 第一百三十七章 模糊的记忆
- 138 第一百三十八章 篡位
- 139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天子的人
- 140 第一百四十章 若有来生
- 141 第一百四十一章 最后的挣扎
- 142 第一百四十二章 将门虎女
- 143 第一百四十三章 变化
- 144 第一百四十四章 强者恒强
- 145 第一百四十五章 美人计
- 146 第一百四十六章 生死无差
- 147 第一百四十七章 人不为己
- 148 第一百四十八章 妙人
- 149 第一百四十九章 君怒
- 150 第一百五十章 议和
- 151 第一百五十一章 休书
- 152 第一百五十二章 旧疾
- 153 第一百五十三章 剧变
- 154 第一百五十四章 狼性?狐性?
- 155 第一百五十五章 墨琚的路
- 156 第一百五十六章 瓜葛
- 157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不要走
- 158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夺权
- 159 第一百五十九章 无可选择
- 160 第一百六十章 攻城略地
- 161 第一百六十一章 除夕
- 162 第一百六十二章 拖累
- 163 第一百六十三章 噩梦
- 164 第一百六十四章 刺杀
- 165 第一百六十五章 生疑
- 166 第一百六十六章 困顿
- 167 第一百六十七章 离别
- 168 第一百六十八章 托孤
- 169 第一百六十九章 混淆
- 170 第一百七十章 孤胆
- 171 第一百七十一章 苍鸾
- 172 第一百七十二章 鸾凤
- 173 第一百七十三章 自以为是
- 174 第一百七十四章 离间
- 175 第一百七十五章 混战
- 176 第一百七十六章 将死
- 177 第一百七十七章 卿卿为谁
- 178 第一百七十八章 如何逃出去
- 179 第一百七十九章 借兵
- 180 第一百八十章 释兵
- 181 第一百八十一章 挟天子,令诸侯
- 182 第一百八十二章 长长的路
- 183 第一百八十三章 相见欢
- 184 第一百八十四章 道不同
- 185 第一百八十五章 无望
- 186 第一百八十六章 受禅
- 187 第一百八十七章 迷茫
- 188 第一百八十八章 勇敢的心
- 189 第一章 世说战神
- 190 第二章 初遇战神
- 191 第三章 恩怨情仇
- 192 第四章 传说中的乌鸦嘴
- 193 第五章 所谓未见已钟情(1)
- 194 第六章 所谓一见钟情(1)
- 195 第七章 所谓一见钟情(2)
- 196 第八章 所谓一见钟情(3)
- 197 第九章 所谓一见钟情(4)
- 198 第十章 所谓一见钟情(5)
- 199 第十一章 所谓一见钟情(6)
- 200 第十二章 所谓一见钟情(7)
- 201 第十三章 所谓一见钟情(8)
- 202 第十四章 所谓一见钟情(9)
- 203 第十五章 所谓一见钟情(10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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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一章 推测与实罪
第三十一章 推测与实罪
容安的推测,其实正是墨琚的推测。
放着高官厚禄不要,所谓的胸襟抱负也都是假的,却执意要做一个人人唾弃的卖国贼,个中必有原因。合着左鸣这一路来的行事,得出的结论很惊人。
左鸣是个细作。而且是别国细作。
容安道:“墨国伐黎,左鸣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。我晓得,周边的诸侯国对早已经腐朽的黎国都虎视眈眈,包括墨国。所以,当左鸣这个黎国太傅带着几卷治国良策投奔到了墨国,正是墨国伐黎的最好时机。”
“墨国伐黎很顺利。”
容安的嘴角一抹嘲笑。像是说着事不关己的一件事。
“黎国的土地归了墨国。可对于墨国来说,贫弱的黎国,就像是一个累赘,一个拖油瓶,想要把这个拖油瓶变成一个美丽又实用的花瓶或者别的什么瓶子,需要时间。这个时间不会是短时间。”
“伐黎之后,墨国一直征战不断,从未得到有效的休养生息。左鸣是主战派。虽然人微言轻,但他这个人生得一张巧嘴,很会左右他人的想法,朝中很多大臣其实都多多少少受他影响。然这些都在其次。”
“左鸣他,摆下了一张看不见的巨网。这张网的名字,叫离间计。离间的,是王上和大将军的关系。墨国若是没了将军褚移,便如同猛虎失去了锋利的牙齿。”
“其实,开始我也想不明白,左鸣为什么一定要揭发我的真实身份。这对他其实只有坏处没什么好处。所以,左鸣他,必是另有目的。直到这次,我被关在廷尉府牢狱里,才想明白他的目的是什么。”
“左鸣是想利用我离间王上和褚移的君臣关系。也想利用我,毁坏王上的名誉。”
“因为我的身份若是大白于天下,你就再也不是一个睿智明君。杀我,你失去的是前黎民心,不杀我,你失去的会是墨国民心。即便是暗中将我处置了,人们也还会将这个黑锅扣在你的背上让你背。”
“而他,也看明白了,因为我有那么点脑子,所以王上在意我,大将军也在意我。他利用身边一切可利用的人和事,将王上和大将军拉到了两座对立的山峰上。”
“想透这一点,是因为那晚大将军及时出现救了我,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。”
“我想来想去,就算有人知道小小的容安陷入危险之中,想帮我,也不会是舍近求远找大将军,而是应该找最近很看重我的王上才对。更何况,我在墨国没有什么朋友。没有人会想帮我。”
“将军他说不知道报信的人是谁。事实上,大将军被陈侍卫劫走以后,一直对我放心不下,半途又要返回建晖来。正好几天前就有人给他报了那个信。王上,这分明是有预谋的。几天前我还没有被抓。”
墨琚一直静静听着,没有打断容安。虽然她说的这些,他其实早就了然。
墨琚点点头,道:“容安,你推测的都对。这一切,都已经得到印证。何挚在搜查左鸣家时,发现了他和启国太子扶辛的来往密函。左鸣是启国人。”
“这就对了。启国不是黎国的邻国,但启国国君也想要黎国这块腐肉。远攻而近交,最后一并吞下,或者联合别的国家一起分食,都是不错的选择,看来,他是选择了前者。”
墨琚点点头:“看来是这样的。启国么,一向视我墨国为喉中鲠。从几十年前的傀山之战便是开端。”
容安苦苦一笑,“人为刀俎我为鱼肉。”
她这句话其实在说自己。黎国是鱼肉,墨国与启国是刀俎。于墨琚来说,启国又何尝不是视他为鱼肉。
墨琚笑笑:“很早以前就听人议论,说黎国的小公主承光公主可惜是个女子,若是生为男儿身,黎国必不至于灭国。”
“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感觉那么怪?你可是刀俎,我黎国是你刀俎下的鱼肉。”
墨琚望着容安。虽然病弱,但她与他谈论国事时眼睛里全是沉静,委实称得上是老谋深算。她不聊这些的时候,性子其实很活泼,与现在宛若两人。
“容安,你恨不恨我覆灭了黎国?”
挂在嘴边很久很久的话,此时终于问出了口。显得很突兀。
墨琚有些忐忑。怕她说恨,又怕她说不恨,说她已经不在意了。
容安郑重想了想。
“恨。恨不能踏平了墨国。”
容安的答案很出乎意料,墨琚愣了一愣。他看见的她,素日将日子过得淡泊随意,从不像心怀仇恨的模样。
“可我恨不起。一个人的恨,如果和千万人的生死相比,实在渺小得不值一提。倘回到五年前,我必穿起战袍拿起刀剑,到战场上和褚移、和你墨国铁骑一决雌雄,那是为守卫我的家国而战。但现在,我不能因为恨而去挑起另一场战争,破坏这得来不易的和平。墨琚,这些年在战场上,我已经看够了鲜血白骨。”
“承光,对不起。”
他叫她承光。这是他对黎国、对黎国的小公主迟来的道歉。
容安凉凉一笑:“我叫容安,不叫承光很多年了。”
墨琚望着容安那双幽若寒潭般的眼睛,怔忡了半晌,才道:“昏迷了那么久,该饿了吧?我让人给你拿粥进来。”
墨琚吩咐完宦侍,依旧坐在榻沿,却再找不到话说。气氛一时尴尬甚而是有些冷凝。
容安伤势过重,说了这么久的话,觉得疲倦,但看着墨琚纠结无措的模样,不知怎的,心尖不受控制地一恸。
她强打精神,道:“逝者已矣,我不想再做承光,也不想再记着承光的一切,承光的爱与恨,承光的家与国,都过去了。从此以后,我只想做容安。”
其实她自己都分不清这是在宽慰墨琚,还是在宽慰自己。做承光太苦,如果可以的话,她真想从来没做过承光。
她看起来是这样坚强,可藏在心底里的懦弱,只有自己瞧得见。
宦侍端来了粥。熬得软糯的粥,散发出药味儿,是御膳房按着太医开出的方子,特意给她熬制的药粥。但这个味道并不难闻,太医在选药上下了功夫。
墨琚接过粥来,舀了一勺,搁在唇边吹凉了,才送至容安嘴边。容安局促道:“王上,还是让侍女来吧。”
忽又想起墨琚素日身边伺候的,皆是宦侍,并没有侍女,只能尴尬作罢,由着墨琚一勺一勺将粥吹凉,送至她唇边。
一碗药粥喝下,容安出了一身虚汗,额角亦是一层细密汗珠,墨琚拿娟帕给她将汗珠擦拭掉,动作轻柔细致。
她瞧着他动作,一时恍惚。
她在他的身边时日也不短了,他是什么样的人,她也算是了解不少。
他从没对谁这样细致过。哪怕是妙人最得宠的时候,他对妙人也没有这样细致的宠爱。
除了妙人,更没有哪个姬妾得过他一眼垂青。
容安忽然恍悟,墨琚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王,一个没有爱过的无情君王。
从前她就知道他储在宫里的那些嫔妾不过是他障世人眼的法器,是他平衡朝局的棋子。现在,她更肯定了这一看法。
可她并没想明白墨琚现在对她的好是出于愧疚还是旁的什么。这旁的什么,她心里却是明了,是利用。她不爱让这个词在脑海里浮出来。因为这证明她也不过是颗棋子。
墨琚将碗搁在宦侍手上,拿帕子擦了擦容安的嘴角,道:“再睡会儿吧。你身子尚弱。”
容安便顺水推舟,闭上了眼睛。
墨琚瞧着她乱颤的眼睫,晓得是假睡,却没有拆穿。稍坐了片刻,便去案前批阅奏章了。
不多时,身子尚弱的容安假睡变真睡,入了梦乡。
入夜,何挚入殿呈报,王都建晖能调动的兵马全撒出去,追了三百余里,未发现左鸣踪迹。
墨琚做了指示。撤回兵马,只派些擅长追踪的高手去搜索。通缉令发往全墨国各地。通往启国的要道要派人去拦截,但难保他不会绕道,是以各个出境关卡都要发下画像通缉。
他拿住左鸣的决心可见一斑。
可他也晓得,似左鸣那般狡猾的人,大概不会选在这个时候逃回启国。最大的可能,他会找个地方猫着,等风平浪静了再设法潜回启国。
何挚走了。揽微殿仍旧只剩下墨琚与容安一双人。容安依旧在沉睡。墨琚伏案看了大半夜的奏章,天明时分才在软榻上眯了会儿眼。
卯时三刻,墨琚走出揽微殿,用凉水洗了把脸,提起精神,走到前朝打理荒废了好几日的政事。
朝堂之上他依旧是那个睿智冷静的君王。处理起政事来手段老辣独到,丝毫不见先前面对容安受伤时那等焦灼无措模样。
一众朝事里,李彦之与章仝的所奏之事最是引人注意。
李彦之为褚移求情,将褚移这些年来大大小小的战功像如数家珍般一一细数出来,比起他立过的那些战功,这一次擅离职守的错简直不堪一提。
群臣们一窝蜂附议。一则褚移一介武将,对墨国的重要性人尽皆知。二则褚移为人磊落,且不大参与朝内派系之争,因此并未树什么大敌。为他求情之人便不在少数。
章仝则奏请废后另立,立容安为后。
放着高官厚禄不要,所谓的胸襟抱负也都是假的,却执意要做一个人人唾弃的卖国贼,个中必有原因。合着左鸣这一路来的行事,得出的结论很惊人。
左鸣是个细作。而且是别国细作。
容安道:“墨国伐黎,左鸣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。我晓得,周边的诸侯国对早已经腐朽的黎国都虎视眈眈,包括墨国。所以,当左鸣这个黎国太傅带着几卷治国良策投奔到了墨国,正是墨国伐黎的最好时机。”
“墨国伐黎很顺利。”
容安的嘴角一抹嘲笑。像是说着事不关己的一件事。
“黎国的土地归了墨国。可对于墨国来说,贫弱的黎国,就像是一个累赘,一个拖油瓶,想要把这个拖油瓶变成一个美丽又实用的花瓶或者别的什么瓶子,需要时间。这个时间不会是短时间。”
“伐黎之后,墨国一直征战不断,从未得到有效的休养生息。左鸣是主战派。虽然人微言轻,但他这个人生得一张巧嘴,很会左右他人的想法,朝中很多大臣其实都多多少少受他影响。然这些都在其次。”
“左鸣他,摆下了一张看不见的巨网。这张网的名字,叫离间计。离间的,是王上和大将军的关系。墨国若是没了将军褚移,便如同猛虎失去了锋利的牙齿。”
“其实,开始我也想不明白,左鸣为什么一定要揭发我的真实身份。这对他其实只有坏处没什么好处。所以,左鸣他,必是另有目的。直到这次,我被关在廷尉府牢狱里,才想明白他的目的是什么。”
“左鸣是想利用我离间王上和褚移的君臣关系。也想利用我,毁坏王上的名誉。”
“因为我的身份若是大白于天下,你就再也不是一个睿智明君。杀我,你失去的是前黎民心,不杀我,你失去的会是墨国民心。即便是暗中将我处置了,人们也还会将这个黑锅扣在你的背上让你背。”
“而他,也看明白了,因为我有那么点脑子,所以王上在意我,大将军也在意我。他利用身边一切可利用的人和事,将王上和大将军拉到了两座对立的山峰上。”
“想透这一点,是因为那晚大将军及时出现救了我,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。”
“我想来想去,就算有人知道小小的容安陷入危险之中,想帮我,也不会是舍近求远找大将军,而是应该找最近很看重我的王上才对。更何况,我在墨国没有什么朋友。没有人会想帮我。”
“将军他说不知道报信的人是谁。事实上,大将军被陈侍卫劫走以后,一直对我放心不下,半途又要返回建晖来。正好几天前就有人给他报了那个信。王上,这分明是有预谋的。几天前我还没有被抓。”
墨琚一直静静听着,没有打断容安。虽然她说的这些,他其实早就了然。
墨琚点点头,道:“容安,你推测的都对。这一切,都已经得到印证。何挚在搜查左鸣家时,发现了他和启国太子扶辛的来往密函。左鸣是启国人。”
“这就对了。启国不是黎国的邻国,但启国国君也想要黎国这块腐肉。远攻而近交,最后一并吞下,或者联合别的国家一起分食,都是不错的选择,看来,他是选择了前者。”
墨琚点点头:“看来是这样的。启国么,一向视我墨国为喉中鲠。从几十年前的傀山之战便是开端。”
容安苦苦一笑,“人为刀俎我为鱼肉。”
她这句话其实在说自己。黎国是鱼肉,墨国与启国是刀俎。于墨琚来说,启国又何尝不是视他为鱼肉。
墨琚笑笑:“很早以前就听人议论,说黎国的小公主承光公主可惜是个女子,若是生为男儿身,黎国必不至于灭国。”
“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感觉那么怪?你可是刀俎,我黎国是你刀俎下的鱼肉。”
墨琚望着容安。虽然病弱,但她与他谈论国事时眼睛里全是沉静,委实称得上是老谋深算。她不聊这些的时候,性子其实很活泼,与现在宛若两人。
“容安,你恨不恨我覆灭了黎国?”
挂在嘴边很久很久的话,此时终于问出了口。显得很突兀。
墨琚有些忐忑。怕她说恨,又怕她说不恨,说她已经不在意了。
容安郑重想了想。
“恨。恨不能踏平了墨国。”
容安的答案很出乎意料,墨琚愣了一愣。他看见的她,素日将日子过得淡泊随意,从不像心怀仇恨的模样。
“可我恨不起。一个人的恨,如果和千万人的生死相比,实在渺小得不值一提。倘回到五年前,我必穿起战袍拿起刀剑,到战场上和褚移、和你墨国铁骑一决雌雄,那是为守卫我的家国而战。但现在,我不能因为恨而去挑起另一场战争,破坏这得来不易的和平。墨琚,这些年在战场上,我已经看够了鲜血白骨。”
“承光,对不起。”
他叫她承光。这是他对黎国、对黎国的小公主迟来的道歉。
容安凉凉一笑:“我叫容安,不叫承光很多年了。”
墨琚望着容安那双幽若寒潭般的眼睛,怔忡了半晌,才道:“昏迷了那么久,该饿了吧?我让人给你拿粥进来。”
墨琚吩咐完宦侍,依旧坐在榻沿,却再找不到话说。气氛一时尴尬甚而是有些冷凝。
容安伤势过重,说了这么久的话,觉得疲倦,但看着墨琚纠结无措的模样,不知怎的,心尖不受控制地一恸。
她强打精神,道:“逝者已矣,我不想再做承光,也不想再记着承光的一切,承光的爱与恨,承光的家与国,都过去了。从此以后,我只想做容安。”
其实她自己都分不清这是在宽慰墨琚,还是在宽慰自己。做承光太苦,如果可以的话,她真想从来没做过承光。
她看起来是这样坚强,可藏在心底里的懦弱,只有自己瞧得见。
宦侍端来了粥。熬得软糯的粥,散发出药味儿,是御膳房按着太医开出的方子,特意给她熬制的药粥。但这个味道并不难闻,太医在选药上下了功夫。
墨琚接过粥来,舀了一勺,搁在唇边吹凉了,才送至容安嘴边。容安局促道:“王上,还是让侍女来吧。”
忽又想起墨琚素日身边伺候的,皆是宦侍,并没有侍女,只能尴尬作罢,由着墨琚一勺一勺将粥吹凉,送至她唇边。
一碗药粥喝下,容安出了一身虚汗,额角亦是一层细密汗珠,墨琚拿娟帕给她将汗珠擦拭掉,动作轻柔细致。
她瞧着他动作,一时恍惚。
她在他的身边时日也不短了,他是什么样的人,她也算是了解不少。
他从没对谁这样细致过。哪怕是妙人最得宠的时候,他对妙人也没有这样细致的宠爱。
除了妙人,更没有哪个姬妾得过他一眼垂青。
容安忽然恍悟,墨琚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王,一个没有爱过的无情君王。
从前她就知道他储在宫里的那些嫔妾不过是他障世人眼的法器,是他平衡朝局的棋子。现在,她更肯定了这一看法。
可她并没想明白墨琚现在对她的好是出于愧疚还是旁的什么。这旁的什么,她心里却是明了,是利用。她不爱让这个词在脑海里浮出来。因为这证明她也不过是颗棋子。
墨琚将碗搁在宦侍手上,拿帕子擦了擦容安的嘴角,道:“再睡会儿吧。你身子尚弱。”
容安便顺水推舟,闭上了眼睛。
墨琚瞧着她乱颤的眼睫,晓得是假睡,却没有拆穿。稍坐了片刻,便去案前批阅奏章了。
不多时,身子尚弱的容安假睡变真睡,入了梦乡。
入夜,何挚入殿呈报,王都建晖能调动的兵马全撒出去,追了三百余里,未发现左鸣踪迹。
墨琚做了指示。撤回兵马,只派些擅长追踪的高手去搜索。通缉令发往全墨国各地。通往启国的要道要派人去拦截,但难保他不会绕道,是以各个出境关卡都要发下画像通缉。
他拿住左鸣的决心可见一斑。
可他也晓得,似左鸣那般狡猾的人,大概不会选在这个时候逃回启国。最大的可能,他会找个地方猫着,等风平浪静了再设法潜回启国。
何挚走了。揽微殿仍旧只剩下墨琚与容安一双人。容安依旧在沉睡。墨琚伏案看了大半夜的奏章,天明时分才在软榻上眯了会儿眼。
卯时三刻,墨琚走出揽微殿,用凉水洗了把脸,提起精神,走到前朝打理荒废了好几日的政事。
朝堂之上他依旧是那个睿智冷静的君王。处理起政事来手段老辣独到,丝毫不见先前面对容安受伤时那等焦灼无措模样。
一众朝事里,李彦之与章仝的所奏之事最是引人注意。
李彦之为褚移求情,将褚移这些年来大大小小的战功像如数家珍般一一细数出来,比起他立过的那些战功,这一次擅离职守的错简直不堪一提。
群臣们一窝蜂附议。一则褚移一介武将,对墨国的重要性人尽皆知。二则褚移为人磊落,且不大参与朝内派系之争,因此并未树什么大敌。为他求情之人便不在少数。
章仝则奏请废后另立,立容安为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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