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你早点休息。别看了，伤身伤心。”

    沈良辰无奈地点了点头，转身就走了出去，重重地关上门。

    这一场烟花是她见过最久的，几乎是燃烧了整整一夜，直到凌晨三点多才停止。

    于是，顾念恩一夜未睡。

    站在阳台上，顾念恩望着地上的火树银花也渐渐矮了下去，直到最后那一点零星的焰火也消失不见……

    一切都归于黑暗。

    周围的的路灯这才亮了起来，仿佛预示着一个任务已经完成。

    借着灯光，顾念恩望见一些仆人在收拾燃放烟花后的残局。

    顾念恩四下望着，没有见到贺铭川的身影。

    顾念恩推开门往下走去，古堡里边的路很绕，顾念恩走了一些冤枉路才到达前面，草坪上仆人们忙碌地打扫着。

    黎明前的黑暗，让路灯显得特别明亮。

    燃放了太久的焰火，空气仍旧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焰火残余味道，顾念恩踩在一堆残骸中走着。

    仆人们都在面无表情地工作，没人在意多一个她。

    草坪被烧着了一些，顾念恩从地上捡起几根没被燃烧的仙女棒，让仆人替她点上火。

    仙女棒哧哧地燃烧起来，顾念恩的眼里便只剩下那一点星光。

    看着那一点星光往她的手指接近，绽放出漂亮的小火花，再看着火花慢慢变小、慢慢变小……

    最后湮灭得什么都不剩。

    若不是那点烟味，大概她都会忘记焰火绽放的时候有多用力……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身体被人从后单手抱住，拦腰将她抱得紧紧的，灼热的胸膛紧贴着她的背。

    顾念恩的心狠狠一颤，仙女棒从手里掉落下去。

    性感而磁性的嗓音在她耳边激动地响起，“我就知道你会来。”

    贺铭川从后抱紧她，低下头埋在她的脖颈间汲取着她身上的馨香。

    顾念恩的身体不由得一颤，连忙偏过头去。

    贺铭川的手立刻往上移，连并着她的双臂一起抱住，不让她抗拒的余地，急切地道，“我等了你一晚上。”

    一晚上。

    他的嗓音那么低沉，每个字都叩进她的心里。

    顾念恩的眼泪一下子流下来，看着路灯照亮的路面。

    贺铭川转过她的身子，面对面而站，顾念恩才清楚地看到他更加憔悴了，一张英俊的脸上有着疲惫，短发凌乱，仿佛很久都没有打理过自己一样……

    “那杯水，是你倒的。你不反感我，不讨厌我了是不是？”

    贺铭川修长的手抚上她的脸，抚去她的泪水，薄唇勾起一抹笑意，像个孩子似地问她，黑眸带着最纯粹的期盼。

    顾念恩看着他没有说话。

    “我们和好，顾念恩。”贺铭川低下头就去想封住她的唇。

    顾念恩连忙往后退去。

    她的退缩让贺铭川眼里的目光一凛，带了冷意。

    四年的时间，她果然变了。

    先是要去相亲，再是拒绝他的亲热，拒绝和他见面。

    “你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顾念恩淡声说道，眼睛酸涩地盯着自己摊开的双手。

    “我不回去。”贺铭川冷冷地道，重新靠回墙上站着，背微弯，既不接近她，也不离开，语气里充满了固执的倔强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顾念恩抬起眸看向他。

    他离她并不远，可为什么看起来，他们之间的距离却隔着很远呢？

    “我送你回去。”贺铭川沉声说道。

    “不用，我自己走。”顾念恩拒绝。

    “我说了我送你回去！”贺铭川突然变得大声，近乎吼出来，倔到了极点，黑眸冷盯着她道，“顾念恩，你别逼我！”

    她不能推开他。

    她绝对不能推开他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顾念恩无语地看着他，突然笑了出来，苦涩的笑容，眼泪掉下来，反问道，“贺铭川，那你告诉我，我现在是你的谁？地下情人？第三者？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当初，因为顾念恩的那句，“如果我真的爱上别人……”，于是那天晚上，他用了一些小手段，半强迫的跟她发生关系。

    事后，他还在庆幸顾念恩没有发现他在她的房间放了那样的熏香。

    可是现在……

    贺铭川一个字都答不上来。

    他是个冷漠骄傲的男人，却在她面前颓败得一个字都回答不上。

    “说不出来吗？”顾念恩问道，苦涩却又冷漠地道，“但是我清楚地知道，你是我杀父仇人的儿子！”

    他放了一晚上的焰火，她就想了一晚上，要不要把这件事说破。

    最终，还是捅破了这层纸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贺铭川的脸色瞬间沉下去，震惊异常。

    她都知道了？

    所以，她才会对他那么抗拒？所以，她才会说出会爱上别人，会和别人结婚的话？所以，即使那天晚上，他可以与她发生那件事，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没有更近一步？

    “贺铭川，你想主控我们的关系。”顾念恩继续问道，泪水迷过眼睛，“那你能不能告诉我，是不是我委曲求全一切都不计较不介意，我们就能有结果？有多好的结果？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是不是委曲求全，就能有结果……

    心口仿佛被狠狠地抓了一道。

    贺铭川猛地一脚踹在一旁的建筑物上，发出剧烈的声响。

    “砰——”

    贺铭川的神情愈发冷漠，眼睛冷冷地瞪着她，“对，我窝囊！我没用！我到现在都不能处理好一切，给你一个交代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贺铭川走到她的面前，瞪着她冷冷吼道，“顾念恩，我不管你信也好，不信也好，我贺铭川这辈子只想跟你在一起！其它我不管！”

    他能做的就是在财团夺权，然后除去贺家。

    四年已经过去，他已经在不乎时间的长短，但他贺铭川最怕的，是这段时间里……顾念恩等不了了。

    像这四年一样，他可以放开手脚去做，等有一天，贺家不再威胁到他们的人生安危，他就能真正跟她在一起。

    可是现在，贺家还没有威胁到他们，却被上一代的恩怨，将他们打败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我贺铭川这辈子只想跟你在一起！其它我不管！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顾念恩怔怔地看着他，泪水又一次迷了眼。

    她最怕的，就是贺铭川的执着。

    如果不是小东，她现在一定已经跟贺铭川势不两立了吧，就没有没有现在这么多的复杂关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