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晓东指着画上面离牛羊很远很远的一个牧羊人，似乎怎么骑马奔跑都来不及赶到牛羊身边。

    顾念恩沉默。

    “你在期望有人像神兵天降一样把你从泥沼里解救出来。”顾晓东说道，“可你清楚地知道，你期望的人离你的世界很远。”

    所以，她自己的人物在左下角，而牧羊人在右上角。

    而两人中间……是分散严重的牛羊，明显是赶不到一起的放牧。

    这正是他这个姐姐现在面对的解不开的事……

    八音盒的音乐静静地流淌。

    “姐，人生就是一个相聚和分别的过程。”顾晓东把画纸放到一旁，年轻的脸阳光朝气，“你和hg有十几天相处的缘份，这是一段值得记忆收藏的际遇，不该强求更多。”

    顾晓东已经进入心理医生的模式，顾念恩是个安静的病患。

    “hg不是你亲生的，他有自己的家庭，有自己的父母，他的确该在他父母身边成长。”顾晓东说道，“这是很正常的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，我不放心他就这么回去，万一他的家人，再像这次一样，把他丢给一个陌生人怎么办？你知道的，不是每个人都是好人。”顾念恩说道。

    “如果他的家长不会再把他交给别人，姐你就会坦率地把hg还给他的亲人吗？”顾晓东反问道。

    一针见血。

    顾念恩沉默了，唇抿紧。

    “姐，没有随意丢弃，你也会想把hg留在身边，”顾晓东揭穿了她，“随意丢弃只是给了你一个理由而已。”

    他的意思是……是她自私吗？

    不肯放hg回他自己的亲生父母身边？

    不是这样的……

    “顾晓东，我差点被你绕进去了。”顾念恩看向他，“不管我是不是能争取到hg的抚养权，我现在只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，我总不能放着不管。”

    顾念恩把今天事情的原委说出来。

    顾晓东走到她身边，一手搭上她的肩，“走，我陪你去打场夜间网球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她不是来打球的，她是实在没人可以倾诉了，才会找他。

    “运动有助于激发想法，走吧。”顾晓东有些撒娇似地道，“走吧走吧。走啦，打网球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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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夜空黑得宁静，空旷的室内网球场一片明亮。

    网球不断掉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响声。

    “姐，我想到一个办法，要是你凌晨两点前能赢我，我就告诉你。”顾晓东握着网球拍朝一旁的美女裁判示意开始。

    “什么办法？”顾念恩压根不信。

    “赢了我再告诉你。”

    顾晓东洋溢着一脸阳光的笑容。

    顾念恩明明不信，可却用了全劲去打网球，每一击都是又狠又快。

    顾晓东一开始还有意相让，到后面，反被豁出去的顾念恩打得连连败下阵来。

    顾念恩不理会美女裁判喊的中场休息，仍是拼命朝顾晓东打球，顾晓东站在网那边只能招架……

    不到凌晨两点，顾晓东就垮下来了，气喘吁吁地道，“姐，我们是在打球，不是在拼命……”

    她的网球球技简直是大爆发了。

    顾晓东丢开球拍，举双手投降。

    两人靠着墙边并肩席地而坐。

    顾念恩用毛巾擦着一头的汗，“你有什么办法？现在我找不到任何来帮我，连私家侦探都不愿意接我的活，英国这么大，伦敦这么大，我要上哪去找hg？”

    顾晓东比她还显得累，大口大口喘着气，摘下湿透的护腕，拿起水瓶往嘴里哗哗地倒。

    半晌，顾晓东才气喘着道，“最好的办法就是，姐你现在累一天了，回去睡个觉，明天一觉醒来，什么事都没有了。什么hg……把他当成一场梦，ok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顾念恩无语地看着他，“我就知道你没办法。”

    “姐，我发现你对感情太过执着了，不管是感情还是亲情、友情，你都太过固执、太钻牛角尖。”顾晓东用手背擦了擦嘴，一本正经地道，“为什么你不往好的方面想事情？”

    “好的方面？”

    顾念恩疑问，哪来的好方面？哪个方面是好的？

    “你要相信法院的公正，他们不告诉你调查结果是因为涉及到对方家庭的隐私，法院让你交出孩子，说明他们已经调查过对方家庭可以抚养这个孩子。”顾晓东认真地说着可能性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顾念恩从来没想过这一种可能。

    “既然如此，hg跟他们回去是正确的。”顾晓东继续说道，“那里有他的亲人，姐，你并不是hg的亲人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顾念恩语塞。

    姐，你并不是hg的亲人……

    是呵，她不是hg的亲人，她们之间不过是相处了十几天而已，什么都算不上，她凭什么去争。

    “而且照你所说，hg的家庭应该是相当有背景地位的，既然如此，他们更不可能亏待hg。”顾晓东摊了摊手，“hg的物质生活不用愁，如果是这样，姐你还需要担心什么？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可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还有，退一万步来说，真给你一个公平的平台打官司争取抚养权。”顾晓东打断她的话，继续咄咄地追说，“你是单身未婚，人家是亲生父母，你也没有多大的胜算……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就算是为了hg好，他也该回到他真正的亲人身边。”顾晓东伸手搭到她的肩上，她的运动服因大量运动而汗湿。

    “孩子在我身边就是错的？”顾念恩反问。

    顾晓东和她完全是两个角度考虑事情，若如他所说，她倒变成一个要抢夺别人孩子自私自利的人……

    顾晓东安抚性地拍了拍顾念恩的肩，“姐，你太钻牛角尖了，hg的事你必须自己走出来。”

    可就算她不该领养hg，她现在也想知道hg在哪里生活，过得好不好。

    是不是真像顾晓东说的这样……

    如果hg可以在自己的家庭过得很好，那她……

    那她，可以放弃领养他的心思。

    毕竟，对hg来说，她顾念恩什么都不是，什么都算不上……

    “hg是别人家的孩子，我是你的亲弟，你把对他的爱挪到我身上来不就好了？！”说了半天，顾晓东又开始不正经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