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倒数第五条最ok的，你后面越演越用力，太有表演的痕迹，电影中不主张有演的痕迹，要自然，有感染力打动观众。”顾念恩指着刚刚她拍的戏份给她看。

    白小枚点头，“那要不要再来一条？”

    “不需要了，你现在状态无法放松，越演会越有演的痕迹。”

    “是吗？”白小枚看着屏幕上的自己仔细琢磨着自己的演技。

    两个人就像一般的导演和演员一样，正常地讨论着，但偏偏……她们之间敌对，有着情仇。

    “明天开始有救孩子的动作戏，大概要拍四、五天的样子，你的状态怎么样？”顾念恩问道。

    要是她现在愿意把真相说出来……那就好了。

    贺铭川将她带过来的时候，她有那么一瞬间，相信了傅佳思并不是贺铭川的女儿，相信了白小枚隐瞒了事实的真相。

    然而，她这样拖着，顾念恩心里没有什么底。

    “不是有最后一场戏，是我死前的幻想，我能先将那幻想拍了，再拍动作戏么？”白小枚又问道。

    已经到了最后的收尾部分，戏份的前后挪动没什么关系。

    顾念恩点了点头，“幻想的戏份需要跳芭蕾舞，那我安排老师教你？”

    “教我？”白小枚笑了起来，嘲笑而不屑地看着她，“你别忘了，我是从小在傅家长大的，所接受的都是最好的教育，我会的你都不会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言语间的尖锐……

    “是吗？那希望你能表现出我想要的感觉，别再自行加动作。”

    顾念恩毫不留情地说道。

    白小枚坐在那儿脸色有些难堪。

    顾念恩站起来便走，身后响起白小枚的声音，“可你比我幸福多了，你有的幸福我都没有。”

    顾念恩脚步顿了顿，“路是自己选的，成年人要学会为自己承担。”

    说完，顾念恩头也不回地离去。

    白小枚在剧组的日子还算安份，跳芭蕾舞的时候，白小枚因体力不支摔了很多下，有几次已经倒下站不起来了。

    顾念恩不想再拍下去，白小枚却坚持着……

    外景的花间，顾念恩把一杯牛奶递给白小枚，“你休息两个星期再拍剩下的。”

    对于顾念恩的好意，白小枚只是瞥了她一眼，嘲弄地笑了一声，“怕我毁了你的电影？”

    “你的身体状态不行！”

    顾念恩坐在那里看东西，身旁的白小枚忽然说道，“我喜欢演戏，可是因为身在傅家，我没有机会走出来……没有机会拍到戏……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顾念恩抬起眼，只见白小枚坐在折叠椅上，光头，苍白的脸，手上端着一杯牛奶，身上穿着厚重的大衣，膝盖上盖着一条毛毯，更显她瘦弱。

    她像是在自言自语，一个人眺望着大片的花海布景，眼眸黯淡，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
    “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演戏吗？”白小枚看向她问道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顾念恩浅浅摇头，静静地看着白小枚。

    真奇怪，她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听白小枚的故事，和白小枚闲聊电影以外的事……

    她们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会聊贺铭川以外的东西……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因为我连微笑都是需要练习的，我想要不一样的人生，演绎体验不一样的活法……”白小枚已经自顾自地说起来，眼眶里有泪光在闪，“不一样的人物，不一样的性格，不一样的人生……我演过的都比我自己的人生精彩。”

    母亲给她安排的人生是世界上最糟糕的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顾念恩安静地聆听着。

    “我的生命里只有无止无境的学习……遇上贺铭川的时候，我以为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安排，这个男人……值得我为他而生、为他而学。”白小枚缓缓说道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顾念恩不知道该搭什么话，就只能当个听众。

    “顾小姐，他在媒体面前公开曝光，公开你们的婚礼，承认你是他唯一爱着的女人，他像保护一个小孩子一样保护着你、呵护着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可我算什么，明明，我认识他比你早，我跟他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不该爱上他。”

    顾念恩淡淡地说道。

    白小枚自嘲地笑了一声，眼里落下泪来，“我除了他还能爱谁？”

    “你不是。”顾念恩冷淡地打断她的话，“在我听起来，你更想借由这段婚姻来得到自己的自由，去拍自己想拍的戏，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人生。”

    以爱之名……说得太伟大了。

    “我还不够爱他吗？我爱他爱得每一步都小心翼翼，抛开矜持黏着他，倒贴着他……可他除了对着你，其余时候都是一个无情的男人。”眼泪淌过白小枚的脸颊，楚楚可怜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贺铭川和白小枚之间的一些事，她没有心情听下去。

    那已经是过去了。

    不是过去的过去。

    顾念恩站起来，白小枚忽然又看着她道，“我为贺铭川做过的，你做过吗？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我为贺铭川做过的，你做过吗？

    我为贺铭川做过的，你做过吗？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顾念恩的心口一震，白小枚脸上还挂着眼泪，却笑了起来，“你看你是不是很幸运，你从来没像我一样做过那些事，就轻而易举地获得了铭川的所有。”

    “像你没脸没皮地黏着他？还是像你一样，制造一些假信息？”顾念恩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苍白的脸，冷冷地道，“我爱他比你多，但我不会像你一样。”

    不是每个人爱人的方式都一模一样，但她对贺铭川的感情很深……

    “你是说尊严还是道德？”白小枚讽刺地说道，“我曾经交过一个狼心狗肺的朋友，他告诉我，在他眼里，除了那个女人，他什么都看不到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当你爱他爱得很深的时候，你是顾不上尊严的。”白小枚看着顾念恩说道，“你爱的一定比我少。”

    你爱的一定比我少。

    少吗？

    “可他爱的是我。”

    顾念恩轻描淡写一句话让铃木奈奈的脸灰败如土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好了，把眼泪擦干，一会要拍一个微笑的特写。”顾念恩说道，没再继续这个话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