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”

    贺铭川有些僵硬地看着她。

    他说到这个地步，她说他不择手段？！

    “你有想过然后吗？让你达到了这个目的，我们之间是不是还能像以前一样？”顾念恩问道，眼泪滑落下脸庞。

    他的手上，沾染了鲜血。

    “你还爱我，就都一样！”贺铭川冷漠至极。

    “不一样。”顾念恩摇头，苦涩地说道，“什么都是你说了算，一直都是你在下棋，要走哪一步要弃哪一颗棋子，你都在心里盘算好了……其他人包括我在内，只要照着走就好了……”

    用为她的名义，盘算走好每一步，她却没有任何的知情权……

    用为她的名义，让她无法拒绝……

    她一旦不接受，就是她的错，就是她不够爱他……

    可两个人这样相爱相处，正常吗？不累吗？！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现在什么都解决了！我发誓，以后我不会再利用你，更不会再这样急功近利，不会再双手沾满鲜血！”

    贺铭川语气依旧冷漠，一双黑眸死死地锁住她的眼泪，字字用力，嗓音磁性。

    他就站在她面前，身影颀长，脸色冷峻，向她保证着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他说得很动听，真的很动听。

    每一句都说在她的心里，每一句都知道她在想什么。

    “阻碍不是别人制造的，是我们自己给的。”良久，顾念恩看着他淡默地说道，眼泪模糊了视线，“你明知道我的想法，却偏要这样去做，我要如何相信你？！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想要什么？！我都给你！”

    顾念恩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，也许是她错了，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，他们的观念完全不同，究竟是因为上面，她对他不顾一切地爱了下去？

    她已经无力去计较那么多。

    顾念恩淡淡地说道，喉咙哽噻，“我们从来没有真正想过……相处两个字是怎么写的。”

    “相处？我们儿子都已经有了，你跟谈相处？”贺铭川冷笑一声。

    “你从始至终，做任何事情，我都是不知情，你瞒着我所有的事情，我像个傻子一样跟在你后面胡乱猜测。”

    “假如你真的知道，我们应该如何相处，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都不跟我说？！”顾念恩继续说道，看着他阴沉到极点的脸。

    轻风拂过，两个人还在绿色藤蔓下面对面而站。

    她出去买水果，是为了舒缓心情，不去与贺铭川争论这些。

    可是，依旧没有用。

    一切都还是要说出口。

    所有的事情，都要得到一个解决。

    “顾念恩！你听着！”贺铭川盯着她，冷冷开口道，“我不告诉你这件事，不是怕你不配合我，只是怕你看不起我！”

    她长这么大，从没有经历过这样黑暗血腥的事，手上更没有沾过血……

    他不想破坏她美好而单纯的世界！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顾念恩怔怔地注视着他的脸。

    他说的每个字都很用力。

    他不怕别的，他只是怕她接受不了，她看不起他……

    半晌，顾念恩苦笑一声，“有区别吗？你总是把我想得很脆弱，无法分担你的一切。”

    “事实上呢？！”贺铭川冷声反驳，一双黑眸锁住她黑白分明的眼，“你知道了一切，还是怨我，恨我，看不起我！”

    顾念恩握紧手上的水果袋，“如果你能瞒一辈子，那你瞒着；可纸总有捅破的一天，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？！……”

    顾念恩抬眸对上他阴沉的视线，“很多事情……都瞒不了一辈子。”

    所以……他们现在的模式是，隐瞒与揭破……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贺铭川冷冷地看着她，“说到底，你还是想离开我！我是瞒着你不少事，甚至拿你去作饵！可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谁？！”

    不是为谁，是为一个结果。

    为一个两人终于能在一起的结果。

    这么久，从他察觉到她要离开，他就一直在奔这个结果做事。

    贺铭川的语气依旧冷淡。

    但顾念恩看得出来他很生气，额上的青筋暴突。

    顾念恩的语气软了下来，“我们先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“不用！”贺铭川突然瞪着她，“你既然已经看不起我了，又何必留在我身边？！走！我让你走！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顾念恩看着他，沉默地低下头。

    “没听到我说话？！你现在给我走！不用在这指责我！”贺铭川眼里充斥着恨意，“是不是要我撵你走？！”

    他身上的强势逼人，恨不得吞噬烧毁她一样……

    怒意燎原。

    令人招架不住。

    阳光透过藤蔓的空隙星星点点地落到两个人身上，明亮了他脸上的怒气与恨意。

    顾念恩站在原地，呆呆地看着他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良久，转过身去离开。

    这是他们在一起这么久，她第一次正面对抗贺铭川把！

    “不准走——”

    贺铭川猛地大吼一声，一手紧攥住她的手臂，“顾念恩！就算你说的对，我走到今天要的只是一个结果，那我更不会放你走——”

    顾念恩转过身，盯着贺铭川良久，淡淡开口，“贺铭川，我再问你一个问题。”

    贺铭川对上她的视线，示意她开口。

    “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贺铭凡的？是我第一次在商场遇到他的时候吗？”

    贺铭川默然。

    “是的对不对？”顾念恩从他的眼神里读懂了一切，“所以，我生子期的时候，你也知道他是主治医师？”

    所以，她产后出血，他才会那么紧张，害怕到失常。

    顾念恩低下头，平复好情绪，“假如从重逢开始，你就不靠权势、不靠手段，只凭你贺铭川自己一个人……我想，我们两个根本走不到一起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贺先生……”

    方正寻过来是，只看到贺铭川一个人站在那里，“贺先生你怎么样？要不要送你回去？”

    “让开！”

    贺铭川狠狠地推开他，往一旁的石椅上坐下，胸口的疼痛拼命撕扯着。

    方正不敢多说什么，低下眸望向一旁，只见橘子掉了满地……

    太太走了？

    “方正！”

    贺铭川冷冷地道。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“你觉得我做这一切有没有错？！”贺铭川阴冷地问道。

    “贺先生只是自保而已，就算残忍了一些，也无可厚非。”方正恭敬地答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