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念恩怔怔地看着，忽然想起爸妈死时的场景，也是白布罩着……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方正走向前，掀开那白布，贺铭川第一反应挡着顾念恩的视线，不让她见到这张面目全非的脸。

    和医生了解了一下，武江才走回来道，“是陈思然，没有抢救过来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顾念恩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下，“她受了那么重的伤？”

    “是因为之前有枪伤，而刚刚保镖又不小心伤到她的动脉，血流得太多，所以……”方正低下头说道，没有继续说下去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顾念恩就这么看着医生推着陈思然的尸体从她眼前走过，不知道为什么，她的呼吸都是在颤抖。

    她还是无法接受一条又一条的人命在她面前消失……

    顾念恩看得心底发寒，方正在她身边问道，“太太，怎么处置贺铭凡，她现在还没度过危险期。”

    “轮得到我作主吗？”顾念恩问道。

    贺铭川站在一旁，没有出声。

    “太太，在你面前，贺先生一定会让你满意的。”方正立刻说道。

    顾念恩垂眸。

    她不愿意看到生命的流逝，但她也不是圣人，什么人都会无条件的同情、原谅。

    见顾念恩迟迟不肯开口，贺铭川一言不发，走到医院门外。

    半响，顾念恩抬起头，淡淡道，“先治好他的伤，找人看着！”

    在没有查清楚父母去世的真相之前，她不会轻易做出决定。

    方正倒了一杯热牛奶给她，弯着腰说道，“太太，您是回家，还是……？”

    “我只想坐一会。”

    顾念恩淡淡地说道，见方正手上始终端着牛奶，抿了抿唇，顾念恩还是伸手接过牛奶。

    见顾念恩终于接受他的好意，方正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下一秒，牛奶从顾念恩的手中掉落下去，“砰——”

    热牛奶洒了一地，淡淡的热气升腾……

    顾奶嫩纤细的双手颤抖得不像话，脸色苍白如纸，说不出的压抑。

    “太太，陈思然的死是咎由自取，跟任何人都无关……”方正站在一旁说道，“贺先生是心疼你吃了那么多苦，才会在他们身上报复折磨回来。”

    顾念恩声音颤抖地道，“也许站到他的立场，很多事我都该理解。”

    可他……

    还打着为她的名义。

    她才是那个侩子手……

    她从没想过，自己会和人命扯上关系。

    “太太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很乱，暂时别再和我说话了。”顾念恩说道，双手插~进头发间，想不通很多事情。

    ***

    天气晴朗，万里无云。

    贺铭川在医院门外，徘徊了许久。

    顾念恩坐在那里想了很久。最终站起来，从医院后门走了出去。穿过迂回美丽的花园，脚下踩着鹅卵石，痛楚唤醒她每个角落的酸疼……

    “顾念恩——”

    再次走进医院大门，贺铭川的声音远远的传来。

    顾念恩回过头来，只见贺铭川一双黑眸直直地盯着她，带着些许凉意，身上套着一件风衣外套。

    “你去哪了？”贺铭川直直地盯着她，眸光落到她手上的一袋橘子上，有些僵硬地道，“你去买东西？”

    顾念恩往一旁走去，走到花园僻静的一角。

    绿色的藤蔓缠绕在柱子上，一直往上，铺开一个幽绿色的顶……

    “你以为我走了？”顾念恩直接问道。

    “你不会！”贺铭川站在她的身后，斩钉截铁地说道，眼里聚拢起一股不容反驳的凉意。

    顾念恩回过头来，“如果我真的要走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还有什么理由走？！”贺铭川冷冷地打断她的话，眼里聚起一抹幽光，“白小枚和傅佳思的事，已经快要有眉目了！”

    他冷漠的声音透出一丝慌张。

    从医院外进来，他见不到她的身影，以为她连自己身上的伤都不顾，就走了……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顾念恩怔怔地看着他，听着他的话。

    见她沉默，贺铭川开口冷冷地说道，“我一开始并不想拿你作饵，是因为，只有这样，才能查出白小枚的手段，查出傅佳思的身世，这样你就没有离开我的理由了！”

    “用我作饵的时候，你不怕我会死吗？”顾念恩问道，声音很淡，吹一散即散。

    “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内——”

    “如果有万一……”

    “如果你死了，我立刻自杀陪你！”贺铭川毫不犹豫地说道，黑眸深深地凝视着她的脸，凉凉道，“你活我活，你死我死！”

    “那我们的儿子呢？你的计划这么冒险，如果我们都死了，那儿子怎么办？！他一个人在世上怎么办？”顾念恩反问道，眼眶微红，没有眼泪。

    她是在质问。

    他可以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的，可他们现在不是只有两个人，他们还有孩子……

    “……”贺铭川沉默了。

    “说啊……”顾念恩看着他说道，目光如审视一般。

    “儿子会有人养大他！他以后会有自己的生活！”贺铭川盯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道，“但在我的世界里，只有顾念恩和其他人的区别！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顾念恩惊呆地睁大了眼，呆呆地看着贺铭川，说不出一句话，微风拂过她的脸颊，吹起几缕发丝，遮过她的眼睛。

    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。

    他说……

    在他的世界，只有顾念恩和其他人的区别！

    连儿子……都是在其他人一列？！

    “你对儿子……到底是什么感情？”顾念恩呆滞地问道。

    如果，当时她生的是女儿，他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吗？

    他就真的这样，重女轻男？

    “我说了，他会有他自己的人生。我出现在儿子的生命里，使命只是为了将他养大成人！没有我，傅家也会将他养大，好好教育他！”贺铭川冷漠地说道。

    这样的责任，很多人能做到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顾念恩呆呆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。

    别人就算做的到，又怎及自己的亲生父母？

    “不管做什么，都是为了你，为了我们能在一起！”贺铭川薄唇轻启，冷漠的话接着从唇缝出来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顾念恩眼眶泛红，几乎落下泪来，很久才说道，“为了我吗？可为什么我看到的，是你为了一个结果而不择手段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贺铭川有些僵硬地看着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