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七，你在说什么？说话就好好说，叫什么？”谢灵书脸都黑了，儿孙不由她掌控，谁在这个场合叫得最大声，却未必是最有道理的。

    “奶奶，您别生气，小七的脾气一直不都这样吗？”谭菲笑着安慰了谢灵书一句。

    “谭菲！”谭璇拔高了声音，死死地盯着谭菲，到了这个时候，她还在拐弯抹角。

    “好了，好了，小七，是啊，我全部都知道，因为你什么都跟我说啊。”面对谭璇的质问和崩溃，谭菲不仅没有狡辩，反而笑了，平静地承认了。

    随后，也不管众人什么眼神，谭菲笑道：“你说陆翊特别好，长得好看，性格也好，他的学习很好，工作也很好，有责任感，会照顾人，基本上没有不好的地方……所以，我就相信了。这么好的陆翊，你天天在我面前炫耀，你觉得我该怎么办？当然是想办法弄过来啦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谭璇哭倒在地，江彦丞跪着搂紧她，陆翊也早就站不稳，脸上的表情随时都要死去。

    “小菲，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？今天有这么多长辈在，你怎么犯糊涂！”谭菲的父亲谭国军上前一步，先对着自己的女儿发难了。

    谭国军说出的话，显然代表了在场绝对大多数人的意思，连谭老的脸色也沉了下来。

    然而，谭菲丝毫没有怯意，笑对她父亲道：“爸爸，您别急，让我把话说完嘛。小七和陆翊都要一个交代，我也想要一个交代，那大家就坐下来好好给彼此一个交代好了。不然一辈子都要惦记着。”

    谭菲说着，还是看向谭璇，温柔依旧，只是眉头微微皱起，叹气道：“但是，我弄过来之后发现，小七你说谎了，陆翊可一点都不像你说的那样好，何止是不好，简直是又愚蠢又卑鄙，太没有意思的一个人了。再想想，我根本不爱陆翊啊，一点都不爱，要不是小七说他不错，我看都不会看他一眼，他有什么好的？我就说小七你的眼光不怎么样吧？”

    谭菲像个小女孩似的，仿佛在抱怨着她得到的一个玩偶。

    但是，这种本末倒置的、把婚姻当成了她的玩乐，肆意地点评自己的丈夫的行为，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怔住了。

    “小六！你把话说清楚！简直是胡闹！”大哥谭严看不下去了，“婚姻是儿戏吗！你到底怎么想的！”

    谭菲扫了谭严一眼，还是很有礼貌：“大哥，拜托你别激动，我是孕妇，孕期一直都不开心，总得把心里话说出来才行啊。”

    谭菲被众人围在了中间，有一种以一敌百的孤勇，她是孕妇，是残疾人，是家人，又有谁会在这种情况下动她？

    “陆放，你也别瞪着我了，好好地扶着你大哥吧，他为你操碎了心。没错啊，陆翊，你是不是觉得你很无辜？你无缘无故就失去了你的爱人？无缘无故生出了那么多大事？”谭菲扫视过陆家两兄弟，笑开了，忍俊不禁似的：“其实呢，假如小七不爱你，就什么事儿都没了，你有今天的下场，全都是因为你的爱情。而且，我必须澄清一点——”

    谭菲道：“你不爱我嘛，我知道，我也从来没有爱过你啊。这样挺公平的。”

    “谭菲！你这个恶毒的女人！”陆放叫出来，十八岁的少年哭得难看，他大哥好像死了，手里紧紧地攥着一份档案袋，像是慢动作似的，一点一点地将档案袋上的封绳绕开。

    “咚——”的一声，一直站着的谢灵书忽然倒了，跌坐在椅子上，八十岁的老太太指着谭菲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。她最心疼的孙女，时时刻刻挂念的孙女，怎么像是变了个人，拿婚姻当儿戏，还一点没有认错的自觉。

    “奶奶——”谭严的妻子荣心兰安抚着谢灵书。

    谭菲的母亲靳曼云早就忍不住了：“小菲，你别说了！你跟我回去！今天是什么场合，由着你来撒野！你真是……”

    恶毒的话靳曼云没说出口，人已经要上来推谭菲的轮椅，已经气得哆嗦。

    谭菲笑道：“妈妈，我已经闭嘴很多年了，你要是过来，我就死在这里好了，反正我是个残废，我死了比较好。”

    谭菲的手里拿着一把餐刀，对准了自己的脖子，扭头看谭璇：“小七，你不用死，你还有大好的人生呢，先别急着哭，有你哭的时候。”

    一个人的手里拿着刀，拿自己的性命威胁亲人，这是最不负责任的行为，但不得不说，很有效。

    谭菲也不再拐弯抹角，直视着陆翊，道：“陆医生，你拿到了什么资料啊？假如你是在锦城做的鉴定，只要是在锦城范围内，恐怕就不能如你的意了，终于想起要去别的城市做鉴定了？你怎么就能确定，你拿到的这一份鉴定报告，我没有找人做手脚？你的同学、你的师妹、你的同事，你猜猜他们哪一个人是干净的？像朱医生这种货色，想要找他们做点手脚太容易了，毕竟眼皮浅啊。”

    谭家一直自诩正直，门风严谨，然而谭菲的这一番话却彻底打破了谭家的所谓门风，威逼利诱、串通造假、坑害亲友，谭菲这是疯了？

    江彦丞跟程实在混乱中对视了一眼，不由地苦笑，这哪里是能防备的？谭菲正在进行的，分明是一场自杀式袭击。

    朱朱哭，没有人搭理她，她也不敢靠近谭璇，只能缩在一旁。

    陆翊终于将那份档案拆开，看到了里面的两份鉴定报告，结果都是显示——“双方不存在血缘关系！”

    他和第一个人，不存在血缘关系。

    和第二个人，也不存在血缘关系。

    而在此之前，都是相反的鉴定报告，他测过很多次，不只是在锦城，很多地方都是如此，现在即便看到了这一份，他还是心存疑惑，不敢相信。哪怕这一份，是他通过刚认识的专家，在海外做的鉴定。

    陆翊猛地站起身：“不可能！谭菲，你是不是又做了手脚！不可能！”

    陆翊也疯了。

    谭菲无辜地笑了，嘲讽道：“怎么了？陆翊，你在质疑你跟谁的关系？跟我四婶吗？鉴定报告上写，你们有没有血缘关系啊？”

    这句话一出，谭璇彻底炸了：“谭菲，你嘴巴放干净一点！”

    “外婆！”林骏飞却忽然把外婆扶住，老人家也倒了，好像是受了什么刺激，瞬间就崩溃了。

    “小菲！向你四婶道歉！快！”谭国军怒斥谭菲。

    林清婉抿唇不语，却是到了外婆身边，拍了拍外婆的背，外婆抓住了她的手，偷偷地抹泪。

    陆翊的世界完全崩塌了，已经不需要谭菲驱使，他自己去问林清婉，他得死个明白。

    他拿着那份鉴定报告，走到了林清婉身边，痛苦地说：“上一次，很多个上一次，我的鉴定报告都写着，你跟我有血缘关系……你有个儿子就叫陆翊，去年初，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，你反对我跟谭璇在一起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