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就这样一动不动地斜睨着我们所在的位置，好似终于察觉到张文晴的所在，一双眼骤然瞪得硕大！

    哭声停止了，但她脸上的惊恐却没有缓和！

    我以为这时邪灵又即将现身，没想到，张静芸只是鬼身一颤，便匆匆别开头去，苍白枯瘦的双手交叠在脑后，死死地抱住自己的脸，不想让张文晴看到她现在的面容和紧张！

    张文晴迈步，我连忙拽住了她。

    察觉她的意图，此刻只能摇头阻止。

    “你姐姐已经死了，以她现在的情况，你靠近她，只会让她身上的鬼气伤害你，对你不利。”想了想，我又道，“而且她躲着你，就是不希望你看到她现在的模样，她也不会希望身上的鬼气影响到你的健康，你还是成全她吧，不要违背她的意愿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……”张文晴的眼眶也红了。

    之前，只有在提到张静芸的时候，她才会掉眼泪。

    而在来这间公寓之前，她似乎并没有对此抱希望，如今见到了张静芸的亡魂，心中积压已久的伤害与悲恸纷纷推向了极致。

    深吸一口气后，张文晴也点点头问我：“接下来呢？我们要像之前那样，去了解我姐姐的经历吗？”

    “不用。”摸了一下腕间驱魔带，我便将张静芸的亡魂收走了，“你姐姐遇害的过程我知道，她的遭遇比梁景誼的还要可怕。”

    看着张文晴瞬间瞪大的双眼，我也不知该如何解释：“其实，你姐姐刚遇害不久，还不到头七，她的死亡记忆是看得最清楚的。这个邪灵在姚舜死后便缠上了她，缠了她足足七天。这期间，她必定多次察觉到了它的存在，只是没有引起重视。”

    我想，张文晴应该明白我的意思。

    梁景誼被邪灵缠上后，第一晚便察觉到了它的存在，这个现象也会出现在张静芸身上。

    李维盯着我腕间驱魔带，在我详细和张文晴解释之前，突然开口询问：“对了，既然你已经将梁景誼和张静芸的魂魄带走，那么姚舜……”

    他顿了顿：“这个男孩的魂魄，你要去处理吗？”

    “要。可是……”我也有犹豫，“姚舜是租住的房子，必须找房东拿钥匙，才能去这间公寓。”

    李维点头，转身与顾风相似一眼：“我们知道房东现在住在哪儿，明天就可以帮你拿到钥匙。只是现在……”

    他打量四周，颇为犹豫地说：“时间也不早了。如果你今晚不打算驱魔，我想你们最好和我们去警局的招待所住一晚，明早在一起行动。”

    他现在对我的态度客气了不少，我也领了他的心意：“你们带阿姨和文晴过去吧，我今晚要去4栋，不能和你们一起走。”

    “岳小姐还是跟我们一起去吧。”顾风在这时开口，盯着我说，“有许多事，我们想和你一起讨论，今晚最好把这些情况弄清楚，明天探查时也不用费力气了。”

    长这么大，我还是头一次听人叫我月小姐。

    不过仔细想了想，我怀疑张文晴叫我月灵时，顾风误以为我姓岳，才对我有了这样的称谓。

    “我是个孤儿，没有姓氏，名字叫月灵。”越过他身侧，我简单解释了一句，“顾警官也不用叫我月小姐，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，这样最方便。”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到了警局旁的招待所，将梁母和张文晴安顿好以后，顾风和李维在旁边帮我开了一间房，说是给我晚上休息用。可实际上，进了房间以后，他们便各自捧着记录本，开始问我各种问题。

    听完他们的说法，我大致猜到他们想了解什么，便坐在椅子上，拧开了矿泉水，咕噜咕噜往嘴里灌了几口，而后抹了下嘴，对他们说：“姚舜那边的情况，明天去探查了以后我才知道详情。张静芸的情况，我的确是知道的。她不经常回家，文晴也提到张静芸即将升职，年底期间非常忙。所以邪灵缠着她却没有引起她的重视，也可以理解。”

    “能详细说一说？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我点头，开始回忆张静芸公寓内残留的每一段死亡记忆，“邪灵缠上她的第一个晚上，张静芸的确有回家。当晚，她回到家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洗澡，清洗一身疲惫。”

    晚上的温度的确很冷，在张静芸的死亡记忆中，那天晚上她又冷又疲倦。回到家以后，她便开灯、放下挎包、脱下外套去了浴室。浴室里开着浴霸，暖光洒落下来，照亮四周的白瓷砖。

    一切看上去都十分温暖，张静芸甚至没有意识到，她感觉那夜格外的冷，实际上是因为那个邪灵一直跟着她，且覆在她身后……

    等她洗完澡出来，张静芸终于感觉身体回归了暖意。

    头上裹着毛巾，关上浴室里的浴霸，但浴室的房门没有关。

    她背对着浴室门走了出来，站在客厅边缘松开头上的湿毛巾，随意擦着发丝。

    就是那一刻，一道阴风从身后席卷而过。

    张静芸回头一看，黑洞洞的浴室内什么也没看见。

    她也根本没有意识到，在她回头之前，已经有一道暗影从浴室内穿行而过……

    听我的描述，李维执笔的手一顿：“也就是说，这个鬼每次出现的时候，其实都有现身，只是被他们忽略了？”

    “不错。”我点头，继续说道，“厉鬼平时出没的速度并不快，但人类的反应迅速会更为缓慢。就像站在大街上，人来人往，身后传来了无数脚步声。你们不会刻意回头去看，除非有人在身后叫你们的名字，又或者，是因为察觉到了注意或是有人恶意跟踪，你们才会有所警觉。

    厉鬼出没的情况，是一样的。它既没有声音，也不一定会刻意关注目标，只是走过时轻轻带来一阵风。而那阵风吹袭到目标身后时，目标再回头去看，那道影子多半已经消失了，属于后知后觉的情况。”

    李维点点头，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，冲我尴尬傻笑：“这大半夜的讨论这个问题，还真是挺可怕的。还好你解释得够清楚，不然我和顾风两个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和解释这些事。”

    回想我第一次见鬼时，大概也是这样的情况。

    不过，师父当时并没有和我解释什么，只是将法器交给我，让我自己去处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