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阵子穆如玉经常把赵初心叫去做客，所以府内的下人对她很客气。

    汽车在大帅府门前停靠，赵初心在副官的带领下直接去了书房。

    这回见到的却是楼大帅。

    楼凌峰身形高大，常年一身大帅服意气风发的站在她面前。

    “坐。”

    简明扼要的语气，透出的是一种慑人的威严。

    如果是一般女子，在他面前大概连气都不敢多喘，就好比当年的李媚娘。

    楼凌峰始终记得，当年媚娘见他的时候，总是怯生生的，连话都不敢和他说，那我见犹怜的姿态确实惹人心动。

    “大帅，穆阿姨呢？”赵初心与他的目光相遇，眼中没有半分畏惧之色。

    “夫人临时有事……”楼凌峰轻咳一声，其实是因为接下来的话穆如玉不忍开口，才会把他找来当说客。

    原本就是一句话的事，只要他开了口，量她不敢不从。

    可一想到她是故人之女，楼凌峰忽然觉得有点头疼。

    “静儿，我看得出来你是个聪明的孩子，你也应该明白我们的处境。”楼凌峰斟酌片刻。

    “你们打算把这门亲事退了？”赵初心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杯子。

    杯子内装的是西湖龙井，茶是好茶，却不是她的喜好。

    “不，这婚不退。”楼凌峰抿了口茶水，直接将话点明。

    几日前，宋周城的都督派人前来拜访，提出要与楼家联姻，两家从此成为军事联盟。

    这是一桩大买卖，楼凌峰自然不会拒绝，他也一直有意扩张势力，联姻就是最方便的法子。

    可赵静这边确实是个问题。

    他们有婚约在先，在这节骨眼退婚，难免被人诟病。

    于是楼凌峰思前想后，决定这婚不退了。

    婚礼照办，只不过在结婚那日两个姑娘一起进门，宋程程做大，赵静做小。

    虽然赵静从正妻变成姨太太，但以李家的门第，本就配不上楼家，做正妻未免抬举了她，可碍于穆如玉与媚娘的约定，他才会答应。

    何况她赵静在不久之前被黄大汉绑了票，早已不是黄花大闺女，楼家还肯接纳她，供她衣食无忧，已经算仁至义尽。

    “静儿，你意下如何？”楼凌峰的话里在问她意见，可那语气，不过是知会她一声罢了。

    赵初心一直垂着脸，不作声。

    楼凌峰知道她心里委屈，叹了口气，吩咐一旁的副官：“你好好考虑，梧桐，送赵小姐回去。”

    赵初心在这时抬头，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：“我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可在淡然的表象下，从她眼底迸出的是一股冰冷而浓烈的杀气，那凌厉的气息顷刻间便充满了整个房间。

    楼凌峰一生戎马，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，可这一刻他却因为一个少女的眼神，浑身泛出一种像被浸在冰水里一样的彻骨寒冷。

    转瞬间，她又恢复成那副纯良无辜的模样。

    她乖巧的跟在副官身后离开，楼凌峰望着她纤细羸弱的背影，依旧心悸不已。

    刚才，大概是错觉吧。

    直到走出后院，赵初心才没忍住，放声大笑。

    当年，哪怕是皇帝亲自将金银珠宝摆在她面前，她依旧不为所动，如今不过是个小小的都督……

    “呵呵呵……真有趣。”稚嫩的笑声在林间回荡，尖锐而诡异。

    副官皱着眉头看她，只认为她今日受了太大的打击，一时失常。

    ＊

    车子在干净的路面上行驶，副官不时的透过后视镜看她，自从上车以后，赵初心就变得格外的安静。

    他不知道她有没有发现，这辆车行驶的路线并不是回李家的路。

    最终，车子停在琴南书寓前。

    说是书寓，不过是荣城里最高级的妓院。

    赵初心挑起眉，并无动作：“你把我带来这里干什么？”

    副官将车门打开：“属下只是听令行事，赵小姐，我不想对你动粗。”

    赵初心微微一笑，很配合的下车。

    一路往里走，这里高宅大户，庭院幽深，并没有一般妓院那样的张扬和喧闹。

    直到进入一间装潢雅致的厢房，赵初心终于知道了这家妓院的主人是谁。

    她笑道：“楼二少。”

    楼兆楠端着酒杯看她，眼眸中暗流汹涌：“来，坐下陪我喝一杯。”

    副官将门带上，门外传来远去的脚步声。

    厢房内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幽香，着香味赵初心并不陌生。

    她站着不动，面带微笑：“二少，你把我带来这种地方，不怕又被大少教训吗？”

    想起上回挨打的事，楼兆楠冷笑：“你现在连原装货都算不上，他还会在乎你？”

    楼兆楠留意着她的神情，可惜赵初心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任何伤心或者失落。

    她面色极为平静，目光慢慢变得冷漠：“你找我来，只为了和我说这个？”

    “当然不止。”他搁下酒杯，“小丫头，与其给他当姨太太，你不如嫁给我吧，我和那故作清高的小子不同，只要对象是你，我不介意捏着鼻子吃别人的剩饭。”

    “喔？你想娶我？”赵初心望着他。

    “当然，只要你愿意。”他说得一脸情深，假如赵初心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，说不定就信了。

    “可是我对你没兴趣。”她忍不住咯咯一笑。

    “到现在还认不清自己的处境吗？”楼兆楠忽然站起身，很快将她堵在圆桌前，两条健壮的胳膊横在她腰侧，形成一种绝对强势的姿态。

    “你想做什么？”她面上不见慌张，语气很淡。

    “明知故问。”楼兆楠笑得暧昧。

    他承认自己喜欢赵静，但已经是从前的事，现在他对她没有感情，不过她确实是个可以利用的对象。

    以他的技术，要征服一个女人不难，跟过他的女人也总是对他死心塌地，等这小辣椒尝过他的滋味，自然就离不开他。

    到那时候，他等于往楼兆琛身边安插了一个可以替他做事的内应，哪怕她不听话，能上了楼兆琛的女人，他也不亏。

    正想着，怀里的少女竟主动勾上他的脖子。

    “二少。”她眼儿微眯，吐气如兰的看着他。

    “怎么？”楼兆楠挑起眉，眼中露出惊喜之色。

    这丫头，开窍了？

    “你困了。”她笑声很轻，如蚊蚋一般的在他耳边说。

    香风细细，少女的气息扑鼻，那淡淡的甜味让楼兆楠的脑子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。

    “睡吧。”

    嫣红的唇畔在他眼前开开合合，随着一道白雾从她嘴中喷出，他眼皮蓦的一沉，忽然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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